重生之瑕不掩瑜

第5章 汀兰

柳瑜醒来后，因确实被烟呛伤有些厉害，便跟吏部告了几月的假，她是一年前来成都府衙上任的。

上任途中经过佛寺，正遇着礼佛的时浩家里女眷，当时时浩的祖母在下山时突然晕了过去，时浩母亲吓的六神无主，便派了家中小厮赶紧上山向庙里僧人求助。

那时柳瑜正在庙里点长明灯，见到求助便上前查看，这一看就与时老夫人结下了缘份。

原来时老夫人平日里不大爱动，又喜食荤腥、油重之物，时不时就有眩晕的毛病，此前也找大夫调理过，可时老夫人实在不喜食那些大夫开的汤药，便没当回事。

这回柳瑜将其救醒后，为了缓解她的眩晕之症便给赠了她一些自己做的药丸，同时向老夫人言明若她再不听大夫的话，下次再晕过去就可能瘫在床上，口眼歪斜，再不能好了。

之前的大夫虽也说过类似的话，可谁也不敢当着时老夫人的面把话挑明，所以柳瑜这番话把时老夫人吓的不行，连连邀请柳瑜同她一道回家，她愿花重金请其调理身子，还说明只吃这种甜甜中带些苦味的药丸子。

柳瑜被时老夫人这招弄得哭笑不得，只好解释自己并非坐堂大夫，只会些医术帮着瞧瞧罢了，这些药丸也只是拿来应急的。可时老夫人不信，直言那些坐堂大夫只会开汤药，谁都没他看得明白。

后来时老夫人一直软磨硬泡，连“只要你去我家给我看病，我就让孙儿无条件帮你一件事的话都说出来了。时老夫人这一手把时浩母亲也弄得尴尬无比，只好求了柳瑜能否顺着老夫人，先帮忙把人送回家再说。

谁知柳瑜跟着回去才知晓这老夫人居然是时浩的祖母，旧时自家哥哥还在太学上课时，她就常听哥哥在家中提起时浩，说与时浩是好友，不想过去两年，他已回了成都府任了经历一职。

因着这个，柳瑜便认真地为老夫人开始调理身子，把老夫人不喜的汤药都做成了药丸，每半旬上门为老夫人把脉。

时浩见这个医术高超，长的又俊俏之人，居然就是府衙新上任的推官，一时高兴不已。直言以后在府衙二人就是好兄弟，不论官职大小，只论年纪，还拍胸脯保证定会为柳瑜两肋插刀。

时老夫人见时浩这二百五的样子，笑的合不拢嘴，“你个混小子，尽胡言，柳大人品级可比你还高一级。

柳瑜虽被时浩这初见面就毫不见外的性子给惊了一把，但确实也抵挡不住他的热情，只能跟着附和“不论官职，不论官职。

“大人，顺哥回来了。柳瑜被丁江这一嗓子从往事里给生生拽了回来。

张顺清晨去叫柳瑜的时候就知道他的病还未全好，此时本想着让柳瑜多休息一会儿，谁知丁江那棒槌一见他，便扯起嗓门喊，张顺一步上前还未捂上丁江的嘴巴，他就嚎了出来。

丁江还一脸惊愕地看着张顺问：“顺哥，你干嘛呀。

柳瑜拉开房门正瞧见张顺白了他一眼。

张顺没理会他，只看着柳瑜问了句，“大人，要不您再休息会儿？

柳瑜摇了摇仍旧有些晕的脑袋，“不了，时间不多，你查的如何了？

丁江此时看着柳瑜越发苍白的脸色有些明白过来，定是扰了大人休息，他不动声色地往张顺身后挪了几步。

张顺看他那怂样十分无语，只好汇报起自己查来的消息。

原来，张顺从醉梦楼出来便带着人去了宣抚司副使王文轩家里，三公子王东当时并未在家，王副使见张顺直接带着衙役上了门也没给好脸色，但听张顺说明只是想向王公子问些事情，还是使了家丁带着张顺去王东常去的地方找找。

后来张顺是在城西王家园子里找到的王东。

据王东所言，他是在杏林酒家碰巧遇见的孙牧，当时王东一群人是临时起意去的杏林酒家，去的时候碰上满座了，王东正和店小二在楼下理论，就听见楼上有人在叫他，王东一抬眼便瞧见了孙牧。原来孙牧约的人爽约了，他连菜都点好了，王东等人也没跟他客气直接凑了桌。

吃完饭王东邀了孙牧一起去戏园子听戏，可孙牧说已经和宁筱筱约好便拒了王东。王东一听宁筱筱便想起了汀兰，这汀兰在琴艺上颇有些造诣，王东非常喜欢听她弹琴，一来二去成了汀兰的熟客，便常带着她出楼。

王东想起汀兰便打发小厮去醉红楼接她出来，可汀兰来了后没多久不知怎的竟闹起了肚子，不仅坏了大家兴致，更是让王东觉着没脸，却又无法，只得又打发了人先行回去。

汀兰走后王东一看都已经快卯时了，便歇了再喊别的姑娘的心思，带着小厮就回了园子。

张顺从王家园子出来又回了趟醉梦楼，彼时楼里客人已经基本走完了，姑娘们也大都歇在自己屋里，汀兰却正在秦妈妈房间里，两人正争论着什么。一看张顺去而复返，一时有些诧异，也有些惊慌。

“你把她俩都带回来了？柳瑜问道。

“大人英明，卑职问她二人为何争执，可二人一直三缄其口，卑职实在无法只得先带了二人回来。张顺满脸的惭愧之色。

“那汀兰没再闹肚子了吧？柳瑜脸上带着些嘲色。

“没有，那俩就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一声不吭。张顺说的非常肯定。

他身后的丁江憋不住了，探出头来，“诶，大人，您又未见她，怎的知晓她没再闹肚子了？

柳瑜一听这“诶头就有些疼，还是张顺白了他一眼，“之前在醉梦楼看见她的时侯，她应该刚刚回来不久，若真是闹肚子怎会那么平静地坐在那里。

柳瑜眯了眯眼，“咱们去会会这汀兰吧。

柳瑜见汀兰并未按常规询问那样把她带到问询处，而是让张顺把人带到了牢房外的审讯室。

柳瑜寻常不大到这里来，虽然这里打扫的很干净，但那些冰冷的刑具和黑压压的光影会让她忆起在刑部大牢里的那些日子，直让人透不过气来。

现在站在刑具前面的汀兰也是这种感觉，她双股发颤，回话的声音都不住地发抖。柳瑜嘶哑的嗓音此时也带了莫名的压迫感，“汀兰，你在害怕什么？孙二公子的死和你有关？

“没，没有，汀兰极力否认，可因为害怕而发抖的声音让她的话听起来极不可信。

柳瑜看了眼一旁镇定自若的秦妈妈，“秦妈妈，你先前和汀兰在争执什么呢？

“回大人的话，汀兰犯了错，小人骂了她几句，她不服便回了嘴，正巧被差爷瞧见就误会我二人起了争执。秦妈妈倒是不怕，不仅不慢地回了话，还看了一眼张顺，仿佛真的被他给误解了一样。

“哦？这倒也奇了，传闻秦妈妈治下甚严，何时楼里的姑娘竟敢对着妈妈回嘴了？柳瑜根本不理会她的辩解，又直接点了一句，“难道说，出楼的姑娘坏了客人兴致不但不被罚，还能对妈妈的责问回嘴么？

柳瑜话音刚落就见秦妈妈和汀兰二人突然同时抬起头，一脸惊愕地看着她，“大人？这一声是汀兰发出的。

柳瑜轻轻笑了一声，“汀兰姑娘，戏演得不错，现下你可愿意说说你为何要装病急着赶回醉梦楼？

汀兰一听这话眼皮轻颤了一下，她沉默半晌，低下头回了句：“奴家不知大人何意，先前确实因身子不适才搅了王公子的兴致，奴家回楼就给妈妈说明了缘由，妈妈因觉着王公子是奴家熟客，着实不该为着一点小问题就得罪了王公子，这才骂了奴家几句。当时奴家身子不适又被骂心里觉着委屈才与妈妈争了几句。不知怎的就被差爷带回了衙门。说完，还稍抬起头瞟了张顺一眼，那一眼含着满满的委屈与无奈。

柳瑜又笑了，“那秦妈妈也是这么说么？

秦妈妈听到点了自己的名字，惊了一下，抬头飞快地瞟了一眼柳瑜，也低下头，喃喃低语了句，“回大人，确实如此。

“汀兰，宁筱筱之前在楼里可有何不妥？柳瑜突然换了个问题。

汀兰身子轻颤了一下，她没有抬头，只紧紧盯着自己的脚下，低声说了句，“奴家不知。

“秦妈妈，宁筱筱来醉梦楼之前，你楼里花魁名头落在哪位姑娘头上？柳瑜虽然问的是秦妈妈，双眼却紧盯着汀兰。

果然，秦妈妈转头看了眼汀兰，握着帕子的右手轻轻指了一下她，“是汀兰。

柳瑜沙哑的嗓音带了些冷意，“汀兰，宁筱筱抢了你的花魁名头，你不恨她么？

汀兰仍旧是那副样子，“大人说笑了，这花魁的名头不过是看客人们谁给的赏银多，谁便得了去，不值当什么，奴家为何会因了这个恨筱筱呢。

“汀兰姑娘这话倒是说的高义，可你在这醉梦楼不是为了赏银，难道是别有所图？柳瑜这话音落下，就见得汀兰变了脸色，双手紧紧地拽着手里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