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垂

第9章 男孩

一扇玻璃门，一个老板娘。明亮的灯光，一排排的儿童服装。小红衣站在门口，正在彷徨着要不要进去。

老板娘的眼力劲很好，早已看到门口有个小女娃。但她在这小镇上做生意已经十几年了，见过形形色色的顾客。她并不认为，这么小，这么脏的小孩会是她的顾客。所以，她也懒得动。她认为可能是哪家孩子走丢了，过会就会有家长会寻来的。让她没想到的是，小红衣竟走了进来。

老板娘立马迎了上去，温柔地对小红衣说：“好漂亮的小女孩，你是走丢了吗？姐姐给你打电话报警好不好？

小红衣摇了摇头说：“我是来买衣服的，有我可以穿的吗？那语气里就像个大人模样，干净利落还有点冷漠。

老板娘疑虑地看着小红衣说：“买东西可是要钱的哦，你有钱没有哦。

小红衣点点头，然后说：“我要红色的，不要太厚也不能太薄，给我来一套吧。对了，你这有鞋子没有？有里面穿的吗？里面穿的多来几套。小红衣老气横秋地说完，就自顾自地在店里转了起来。

当小红衣买完衣服已经快晌午了。一大袋子衣服比她的个头还大，小红衣站在路口哑然失笑。发现自己买得有点多，虽然衣服不是很重。但冬天的衣服特别占地方，鼓鼓囊囊的一大袋。别说提了，个头都没有袋子大。

这可怎么办啊？

小红衣用力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笨过。

她又想起那个男人来，早上出了门就不见了。

她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像昨天一样跟上来，她希望他现在就出现在她身后。但等了很久，只剩下失望。

小红衣只好用头顶着一大袋衣服，行走在街上。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城墙下。而后，她就见到了那个男人站在城墙的哨所上面。哨所里的士兵目不转睛地瞪着前方，而男人就站在他头上的屋顶上。他们却好像没看到他一样，任他站在那里迎风而动。

小红衣朝着他挥手，而他却装作没看见一样地转了身去然后又迎风而动起来。

小红衣知道他不理自己后，就倔强地沿着城墙根，直直地走着。累了，就休息一会，然后继续走。竟然就走离了小镇，前面是一片田野。

冬天的田野里是荒芜的，只有几条黄牛在田地里啃着草。田野中有一棵老树，这棵老树竟然还绿油油的，很是少见。

老树下一座小庙，小庙上有面旗子。旗子上似乎还写了字，却看不清楚，只能隐约地看到旗子迎风招展。

小红衣又沿着城墙长了一段，这么长的城墙竟然一扇门都没有。

慢慢地能看清那面旗子了，却发现上面并没有写字，而是一条镶黑边的黄龙。继续走着，就能看到庙上的字了。

“龙王庙？小红衣自语着。

然后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

再走近些，才发现龙王庙下是一条小河。小河流向远处的城墙，然后城墙截断，形成了一个水库。只是秋冬的水库干涸着，干涸的岸边还静静地躺着几艘小木舟。小木舟上还有破烂的渔网，渔网上还有晒干的小鱼干儿。

小红衣把衣服袋子重重地放在地上，虽然不重。但长时间的用脑袋顶着，脖子都快断了。而两只小手还要扶着，免得掉下来。

想想也难为了这孩子。

秋冬的阳光分外的难能可贵，但小红衣总觉得自己那小山村里的天要格外的蓝一些。而这地方的天灰蓝灰蓝的，晚上天空中的星星都要少上一些。

在龙王庙外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又打量起庙旁的那棵大树来。这是一棵古老的青冈树，因为上面挂着蓝色的牌子写着红色的字。

红色的油漆都已经斑驳了，可能已经悬挂了很多年了。

而就在这时，庙里走出一个男孩来。他蓬头垢面，害羞得将脸埋得很低。自昨晚小红衣成功的感应了天地元气，她的听视能力都有了提升。

小红衣听到了后面的声响，一回头就与男孩对视了一眼。男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害羞得很。他不敢触碰小红衣的眼神，然后将头埋得更低了。

小红衣去落落大方地朝着男孩走了过去，一双大眼睛又在男孩身上布灵布灵地打量了起来。黝黑的皮肤，精瘦的身躯。一双破鞋还漏出了半个脚指头，脚指头在寒冷中紫红紫红的。害羞的怯弱的脑袋，低拉着头让小红衣看不清脸。高高的个子，单薄的衣服，一阵河风袭来。他就抖了一抖，然后就转身回了庙里。

小红衣莫名的心酸，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前几日狼狈的样子。

天涯何处不断肠

孤苦寒风身凄凄

小红衣觉得自己比这个大男孩还幸运些，至少还有个男人跟着她，保护着她。